她不解的看了看我，悠悠的眼神飄忽不定，似乎想起了什麽，開始解身上的絲帶。

承德王府，沈靜安的父親，沈德寬在大殿內踱來踱去。

“老爺，你能不能安靜會，安兒進宮本就有些為難，你不要在逼迫她了。”沈母嘆了口氣，慈祥的臉上帶著些許愁容。

“我...我怎麽了？我這不是為她好嗎，聖上正當年少，風度翩翩，又是一國之君，你說說哪裏虧待安兒了？眼下可是太後看上了安兒有意將她許配給聖上，這不才安排進宮的嗎？以後千萬不要提起安兒和允王殿下的事，什麽愛情之類的純屬是婦人之見。”

我看見她眼波流轉間有幾絲悲傷，又夾雜了些許從容，她知道她無從拒絕，也不想拒絕。

面紗摘下時，我才發現眼前這位不僅聲音婉轉動聽，容貌也是相當不凡，柳眉媚眼，粉黛淡施，桃色的櫻桃小嘴緊閉著陷入深思，那神情竟看得我有些心疼。

帶她把衣服遞給我之後，我輕輕揮了一下手，她便在迷魂散的作用下輕輕睡去，我把她扶到床上安置好，換上她的衣服，戴上面紗。出門輕輕喚了丫鬟。

“走吧，去見聖上。”

丫鬟引我來到沁心殿的正殿，琴瑟聲聲，樂意正濃。

推門而入的時候，三張面孔映入眼前，了末晚大婚之日曾經與我打過照面，旨淵就更不用說了，主位上坐的那人卻是初次謀面。

他，眉眼俊朗不凡，與旨淵相比缺少了些許波瀾，也就少了些年少無知的輕狂之氣，舉手投足中彰顯內斂持重，黃袍加身，映襯著白皙的肌膚，顯示出皇族特有的矜貴，微微從眼角溢出一點神情便讓人心驚膽顫，渾然天成的威懾力咄咄逼人。

直覺告訴我這就是讓守衛士兵叫苦連天的當今聖上：了末乾。

我屈身三分，含笑行禮。

“聖上萬福金安，公主安樂吉祥，相國大人安樂吉祥。”

只見他微微揮一下手，琴瑟之聲便戛然而止。

“靜安郡主？”他略微帶著些疑惑的語氣，大概是因為從未相見的緣故，“快請平身。”

我站起身，旨淵清澈的眸子如冰般陰冷，似是無意，眼角的餘光卻從未從我身上離開片刻，看得我楞楞的有些不自然。

“臣女今日進宮是奉家父之命之命來為公主生日助興的，為此還特意準備了舞蹈，請聖上準臣女獻醜。”

“好啊，郡主過謙了，我們都恭候多時了，開始吧。”了末乾含笑示意歌女舞女展開伴奏。

輕盈的音樂響起，我曼開舞步，這支舞我從來沒在燈火闌珊處跳過，今天卻情願在今天展現，不為那咄咄逼人的威攝力，只因那人目光陰冷，卻圍繞著我久久不肯散去。

此舞美其名曰：沈鴻乍起，取義自史上流傳已久的驚鴻舞，我自認為跳不出那位美人的蹁躚若飛，但這舞配上這身紅衣，再加上紅紗遮面，營造出了神秘的氣氛，自然也有幾分風韻，如風雨中的蝶，安靜又匆忙，張狂又內斂。

我輕扯了衣袖與面紗同齊，做猶抱琵琶半遮面狀，眼波流轉對上那人陰冷的眸子，然後收膝坐在地上，歌盡舞畢。

了末乾完全沈浸在這一幕的美好當中，那明眸媚眼攝人心脾，無心揣摩那細細長長的眼角，目光飄向何方，只是無邊無盡的熟悉感侵襲開來，這女子竟像是早已在內心糾纏牽掛了千年，眼角竟然溢出淡淡的淚水。

陰冷的眸子依舊看著那身影，她旋轉起來的時候，真像是一陣鴻雁驚起，翩若飛仙。那條街上一對望，他便知道這雙眼睛，世上不可能出現第二雙相似的。是她，名震全城的青樓女子顧甄。

他想到了那晚在燈火闌珊和芷芮的一夜纏綿，想到了顧甄在燈火闌珊處傳奇的種種，想到了了末晚無理的玩笑，自己曾從燈火闌珊處經過，囚車上高高站著，轟動全國。

想必是芷芮派她來的吧，她不明真相又想知道自己安危，派人盡皆知的甄娘子來恰到好處，她容貌一露，人心所向，莫說皇宮大院，就連天牢深處，想進也易如反掌。

如雷的掌聲打斷了旨淵的思緒，了末乾神游之後，情不自禁的鼓掌稱讚，向前扶我起來。

“早就聽聞靜安郡主才貌雙全，剛才那舞真真印證了世人所說屬實，郡主果然名不虛傳，既然舞已經跳完了，郡主就把面紗摘了同我等一起飲酒長歡吧。”

我頓時怔住了，我看見那雙陰冷的眸子也瞬間收緊，果然不出我所料，他認出了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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